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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,妳和他。
「白哥,明明她怎麼看都不會和你有交集,你怎麼就對她這麼上心呢?」
初夏午後的陽光在沒有任何遮蔽物的頂樓下放肆地照射日光,伴隨飄著淡淡杏香的微風,不會過份地令人感到悶熱,反而帶來的是一股輕鬆愜意的舒適感。
所以,在悶熱拘謹的教室裡,校園裡頭這棟最高建築物的頂樓反而是他最喜歡待的一個地方。
他不時朝某個方位望去,斂下的眼眸因纖長的睫毛遮住了他那平時總充滿在眼底的戾氣,倒映著的是某一扇離他們有些距離的教室窗扇。
若是細看,肯定能夠在白起的眼底望進一片名叫溫柔的深潭。
聽到身後那總是跟在自己附近的學弟聲音後,白起收起了眷戀的目光,轉而諦視著手上製作到一半的物品,他的動作沒有因為學弟的出聲而停下,而是靜靜地坐在被擱置在頂樓的廢棄桌椅上,濃密的眉毛不時因困擾而微微蹙起。
「白哥、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,你剛剛又在偷看她。」少年見白起毫無反應,繼續扳起手指細數,「加上剛剛那次,你今天已經偷瞄人家九次了。」韓野誇大的攤開雙臂,也知道方才白起凝視的方向是他們教室的方位。他真是搞不明白,為什麼白哥面對十個人的圍堵可以逞兇鬥狠的一對十單挑成功,當下被白起揮走的他在這驚險的過程中都不見白起有一絲猶豫,就好像是沒有任何軟肋一樣,揮出的拳是那麼的毫不留情、踢出的腳是那麼的沈重有力。
在他心目中,白起就是堅強的代表,他從沒見過白哥露出柔軟的一面。
直到在前陣子的夜晚過後,他發現白哥似乎哪裡不一樣了。
他發現白哥走在走廊上時總是會偷偷地探向他們班的某個位子上,發現白哥在他們班上體育課時總會偷偷地在遠處的樹蔭下休息、發現白哥開始在午後的某個時段總會消失一陣子,之後再找到他之際可以發現他心情好得嘴角微微勾起,露出若有似無地淺笑。
即使白哥藏得再怎麼深,跟在白哥身後有一段時間的他也大概知道原因出在誰身上了。
更別說現在白哥詭異的舉動了,簡直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一樣。
只見與他認知有些不同的白起笨拙地使用著尖嘴鉗及其他工具,仔細地彎著一圈一圈銀白色的小環,再將他不知道從哪邊生出來的小墜飾往環內掛去,卻因不熟練的手工、厚實的指頭阻礙著舉動。讓一個原本很簡單的動作反覆了好幾次,少說有五次了吧,但也不見白起發出不耐煩地咋舌,或是放棄地丟下手上的吊飾。
明明、明明喜歡人家就直講啊!
韓野受不了地嘆了口氣,怎麼他家白哥在情愛這檔事上這麼被動呢?
「白哥,不然我幫你吧?」只見白起瞇起雙眼,被陽光照射得閃閃發亮的吊墜又從他手上落下,韓野托著腮幫子,語畢後終於見到白起抬起頭,正眼看向他。
「⋯⋯你很吵。」白起無奈地看著眼前的學弟,隱忍許久的話語終究從惜字如金的唇瓣吐出。
都已經讓他講十句然後自己不講半句了,怎麼總有辦法開啟新的話題自己又接話下去呢?
「不是啊⋯⋯看白哥你這樣真的很嚇人耶、竟然在做女孩子的玩意兒⋯⋯」他那總是呼風喚雨的白哥呢?去哪了?
「不過就是手鍊而已,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?」白起睞了他一眼,執起已經掉在桌上七次的墜飾,眼睛微瞇——只要把這個迷你的吊墜串進去後,基本上手鍊就完成了。
雖然他已經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在製作這個讓他相當頭疼的東西,當然,有好幾次都忍不住想直接放棄,但只要一閉上眼睛、一想到女孩的面容後,總會讓他繼續堅持下去。
想到方才韓野的疑問,他當然也知道女孩對他一點也不在意,可能還可以說上害怕。
自己的名聲有多差,他自然清楚。
雖然自己並不在意自己在他人眼中到底是什麼樣的模樣,相信只要自己在這個世道上問心無愧,那便不需要過多的語言去做無謂的解釋。
嚴格說起來,自己到底為什麼會被她給吸引住,連他自己也沒什麼頭緒。
最開始的目光交集是在某天早晨的大雨中,他被路邊蹲著的身影以及微弱的貓叫聲吸引住。
他看到少女因動作的關係而淋到了不少雨,髮絲垂落在額際上,白皙的臉龐在灰濛的街道上顯得特別吸引人。
等到回過神來,他已將原先遮雨的外套丟到了少女的頭上,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,少女因自己突來的舉動明顯被嚇住,卻在意識到自己是為了替她遮雨後,露出了他永遠也忘不掉的笑靨。
那麼的純淨、那麼的燦爛、混雜著毫無雜質的雙眸,交錯著溫柔和藹的笑容。
他愣愣地望著少女,看著少女朝自己道謝後——他逃跑了。
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母親以外的溫柔,白起在跑到一半後停下了腳步,任憑雨水透過衣物在自己身上竄流,他的大掌摸向左胸口的位子。
怦怦⋯⋯怦怦⋯⋯
與平時都不同的心跳聲讓他啞然,隨後伴隨而來的是襲上耳稍那熱辣的溫度。
「⋯⋯」
白起收攏了手,連帶抓皺了已浸濕的白色襯衫。
他知道,似乎、自己原本毫無意義的心跳開始有了為誰而跳的理由存在著了。
而後,彷彿習慣成了自然,等到自己猛然意識到的時候,這份感情就已經來不及煞車喊停了。
直到那晚的事發生、因為她而覺醒的能力後,白起更是認定了這份感情。
只有她的存在,才能讓他得以生存下來
——在他從頂樓上落地前的那一刻,抓住了他。
「我說老闆啊、妳那個手鍊,似乎有點眼熟欸?」只見剛進來公司沒多久的韓野趴在辦公桌上,眼睛因為觀察而瞇成一條線,模樣有些滑稽,但妳卻因為韓野的話將目光探向自己的左手腕。
只見在燈光的照射下,手鍊本身散發著微微細小的光點,稍微晃動一下,吊在上面的金黃銀杏不時左右晃動。
「怎麼了嗎?」面對韓野突如其來的話語,妳頓時有些摸不著頭緒,右手習慣性地撫上那條已陪伴自己有些時日的細鍊。
「真的有些熟悉⋯⋯老闆、妳借我看一下。」韓野不等妳同意,便從自己的辦公桌上起身跑到妳的身旁,不由分說直接拉起妳的手臂,直接近距離地端詳著妳從別人那獲得的鏈子。
原本還想唸一下韓野粗魯的舉動,待眼角餘光瞄到電梯旁的人後,妳開始有些緊張地喚著眼前還在仔細研究的同窗好友,「誒、韓、韓野⋯⋯」
「等等、老闆妳先安靜一下啦,我還沒看⋯⋯好、好痛!」話說到一半,猛然的痛處從頭頂襲來,韓野吃痛地放開雙手,忍不住摸向自己剛才被打的部位。
「你在幹什麼?」
還來不及搞清楚狀況,韓野在聽到一句熟悉的聲調後,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臉。
「對!」他激動地大喊,茅塞頓開,緊接著在妳的面前,對著白起說道:「這手鍊不就是白哥你當年在頂樓做的那條嗎!」
「誒?」妳因為韓野的話愣住,往身旁有些高大的身影看去。
白起⋯⋯高中時做的?
「⋯⋯」像是沒想到韓野會突然冒出這一句,白起的臉困窘地皺起眉頭,尷尬地別過頭,基本上沒什麼說過謊的白起自然也沒否認韓野的話。
「對吧、對吧?這條白哥你光是那個小吊飾就花了三天的時間串它呢!我都還記得!」韓野開心地說著,「真是沒想到白哥你真的把這手鍊送出去了呢!想當初你還花了很多時間準備包裝什麼的⋯⋯印象中還掛上了玫瑰花呢⋯⋯」
隨著韓野的一字一句,妳看著白起的臉色愈發暗沈之外,定定地望向白起逐漸浮上耳根的紅暈後,再也忍不住地笑了出來。
聽見妳的笑聲後,白起終於將目光轉回到妳身上,他先是尷尬的咳了幾聲,然後悶聲而道:「⋯⋯有那麼好笑嗎?」
凝視著白起的眼眸,妳開心地將左手伸到他的眼前。在白底的眼底裡可以看見那心意滿滿的手鍊、也能望見自己的臉龐。
「白起,謝謝你。」謝謝你從以前以來就對我這麼的關心。
彷彿聽得到妳未道出的話語,白起像是承認似地低頭笑著,眼角的微笑滿得像是要溢出來一樣,溫柔地回應妳的話語,「傻瓜,謝什麼呢?」
------ tbc.
2018-03-0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