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 01
舒適的氣候讓古城內充滿著涼爽的溫度,眼前的少年輕巧地將窗扇推開,透過窗簾所投射進來的陽光顯得柔和明亮,讓地下室冷清的顏色裡蒙上一層淡淡的暖黃。
在此時安靜的氛圍中,除了自己手中正進行著例行的公文批閱所造成的聲響,不時可以聽見窗外那些翠綠上所傳出的清脆鳥鳴聲,也可以耳聞遠方波光粼粼,透著藍寶石色澤般的潺潺流水聲。
——好安心。
簡直像處在沒有巨人存在的世界一般,這裡安寧的總讓他有一種與世界斷了軌道的錯覺,要不是還身著軍服,他會認真地懷疑自己是否做了好長的一段美夢。
何況周圍也被熟悉的驕陽氣味給環繞全身,若是在還沒遇見少年以前,他還真以為自己得飽受哨兵痛苦的困擾到這一生死去為止,更沒想過現在的他可以這麼輕鬆自在的面對任何事,並不帶一點任何刺痛。
這些改變都是眼前忙於打掃的少年所帶給他的意外。
他深深地望著少年,沒一會兒又垂眸皺眉地看向辦公桌下,除了看到自己的腿部被一隻生物不間斷的蹭著,造成他的小腿因牠討好的舉動而不停晃動著。
里維不著痕跡的嘆了口氣,將筆輕擱在桌上,把僅剩數來張的公文擺放至一旁,停下將近執行了一個鐘頭的工作。這一段時間也表示出他被騷擾多久,讓他生氣也不是,不生氣也不是。
「吶,艾倫。」他無奈地出聲喚著正專心打掃著櫥櫃的少年。
只見艾倫在下一秒便轉過身來,把遮住大半張臉的布巾拉下,金眸微微睜大,露出相當疑惑的神情應著。
「怎麼了?兵長?」
里維先是起身,隨後踏著穩重的步履走到桌前,並附上一隻體型中等的狼犬,緊緊跟在他的身邊。待里維暫定好位子後,牠也停下腳步,姿勢端正地坐下,呼哈呼哈地喘著氣抬眸望向里維。
「我說⋯⋯這隻一直緊追著我不放的大狗叫什麼名字?」他微蹙著眉頭,這一段時間都被牠相當關照著,他都快要覺得自己的精神嚮導不是伊法,而是這隻有著棕毛綠眼的大狗。
見及此景,艾倫忍不住露出苦笑,在眼神閃爍之下避重就輕地跳過兵長的疑問,「大狗⋯⋯兵長,牠明明是隻狼。」
里維輕挑著眉,到現在才知道原來這小傢伙是隻狼犬,但牠是狼是狗是熊都不關他的事,他只想得個清淨而已。
「隨便都好,你就不能想想辦法把牠移開嗎?」
「不行啊——牠很喜歡您的,我也拖不動牠。」艾倫搖搖頭,嘗試著把牠喚回到自己身邊,卻見自己的精神嚮導更往里維的腿部磨蹭著,不時瞇著眼發出愉悅的咕嚕聲,還會透露出得意的神色,偷瞄幾眼到自己的身上,像是宣示著另類的主權一樣。這讓艾倫控制不住的抽了一下大眼,心裡頗不是滋味。
既然兵長提出了問題,艾倫也索性順著問題問著,指了指自己腳邊烏黑的大貓。
「伊法這段期間也一直跟在我身邊繞圈圈呢,做事都有些不方便,兵長您把牠叫回去一下好嗎?」
原以為能得到滿意的回答,可他忘記兵長的個性如同伊法一般淡漠,對於自己不利的事情便會望向別處,打著馬虎回答問題。
「我管不了牠。」里維雙手還胸地移開視線,伊法則是終於停下永無止盡的轉圈,乖巧地坐在自己身旁,不時晃動尾巴。
「兵長⋯⋯」艾倫望著一臉不甘自己事的兵長,以及特地裝乖的伊法,一人一貓的狡猾讓他無力的很。
里維在艾倫看不到的時候,眼裡帶著淺淺的笑意望著他。對於少年他總是喜歡故意捉弄著,看他有什麼新奇的反應能夠展現在自己眼前。「所以,牠到底叫什麼名字?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轉移話題。」
早在艾倫眼神閃爍之際他便知道他的嚮導耍著小心思逃避著話題,相處了一段時間,要是還不理解這小鬼,這段時間他們就白相處了。
而果然艾倫在聽到他的疑問後,開始沉默了。
「艾倫。」
「⋯⋯一定要說嗎?」少年好笑地糾結著一張俊臉,神情扭曲的讓他忍俊不住,伸手朝他蓬鬆的棕色秀髮摸著。
「我是會吃了你還是把你削了嗎?快說。」里維柔聲道。
「⋯⋯里維。」
「幹嘛?」
幾乎是反射性的回應,里維不能理解為何此刻的艾倫要叫著他的名字,因為會這麼叫的時候,都是在床事上才會聽到艾倫親暱直呼著自己姓名的。
「⋯⋯牠叫里維。」耳朵泛著紅,艾倫決定豁出去,清楚地重複了一次,隨即倍感羞恥的移開視線。
簡直是始料未及的答案,里維睜著紫藍色眼眸,訝異的盯著艾倫。
果然還是嚇到兵長了,後悔自己沒趁機扯謊的艾倫欲哭無淚的閉上眼,扁著嘴吶吶道,「果然還是不該說出來……」
「為什麼要取我的名字?」里維沒生氣,頂多感到不解。
「因為這樣才可以正大光明的叫您⋯⋯」艾倫沒說出口的是,那時兩人的關係還相當生疏,兵長對於他依然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,遙不可及的讓他只能透過這個名字來稍稍滿足自己,如今卻成了後悔的決定。
「⋯⋯」
眼看兵長低頭歎氣,艾倫大概也能明白兵長的心情,畢竟沒人希望自己的名字被當成寵物名,要是他聽到別人叫著自己的精神嚮導「艾倫」,他也會感到彆扭的。
「抱歉、讓您感到不舒服了吧?我會……!?」話未道完,一股拉力從衣領傳來,里維硬是將他的身高壓下,再將唇瓣貼上少年柔軟的唇。
突來的親吻讓艾倫瞪大雙眸,肌膚相觸的感覺好得讓他加深了這個原先淺嚐的親吻,許久,兩人終於從彼此的懷中分開。
「反正你不是都沒大沒小的在叫嗎?我有哪次是叫你閉嘴的?」里維捧著艾倫的臉龐,凝視著鑠金大眼,第一次對於艾倫叫著自己名字一事做出回應。
艾倫漸漸壓抑不住上揚的嘴角,接著扯開笑靨的點頭,如同孩童般純真的笑容,滿足的接受兵長難得的表態。
就在氣氛正好的時候,艾倫突地啊了一聲,用著犯規般閃閃發亮的雙眸望向里維,後者皺眉回應他,心中浮起了不好的預感。
「那……那我可以繼續叫牠里維嗎?」艾倫笑笑地丟出疑問,還小聲地嚷著『要想新的名字好累,里維肯定也覺得麻煩的。』諸如此類的話,沒注意到眼前的人臉色逐漸沉下,宛如末日來臨般地看著少年。
猶豫了許久,里維終於忍痛做出了決定。
「艾倫。」
「⋯⋯你還是改吧。」